年轻人对这次差事一直有些疑问，“师父，门主为什么要让马修文亲自出手？”
“这还用问？当然是要搞他们一道宗。”
“这我大概能猜到，我的意思是，马修文亲自出手，就能搞他们一道宗了？”
“咱爷俩只管听令办差就是了，一道宗具体怎么搞，马修文亲自出手后下一步要咋做，自有门主谋划，费那个脑子干啥？”
年轻人不再追问，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：“一道宗已经没落了，搞他们有啥用？”
“这你还看不出来？一道宗只是开胃菜，门主的心气儿可没那么低。”
“咱这一门在行里已经是有头有脸了，谁不得敬着？有必要再折腾吗，门主这么做是图啥？”
老头看他一眼，笑道：“这话说的就冒着傻气，人活着不就是折腾吗，武侠小说没看过？那些有实力有地位的掌门人，小日子过得不也挺滋润，为啥还要一统江湖做那武林盟主？这人呀，就没个知足的时候。”
年轻人叹了口气，“说起来，还是这些年大伙日子过的太舒坦了，那些东西都叫前辈们镇压封印了，邪祟们掀不起大风浪，没了这些外敌威胁，这才有工夫窝里斗。”
“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，要不说这人呀，就是怪，有外敌的时候，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，没外敌的时候，窝里斗的要多狠有多狠。”
“说到底还是因为各人有各人的私心，都是为了利益。”
“这么说也对，不过归根结底，还是人性，这人只要一扎堆，就要分出个三六九等，你去看各行各业，哪个不是这样？所以门主这么做也对，咱不去分，总有人会去分，还不如占个先机。”
年轻人点头表示认同，“那倒是，先下手为强嘛。”
顿了顿又道：“师父，你能确定咱是第一个下手的？会不会暗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动手脚了？”
老头笑道：“这谁说的准，你都说是暗地里了，人家能让咱知道？所以门主才一直强调，让大伙提高警惕防着点，不过照我看，就算有人不安分，也不会先朝咱们下手，八成跟咱一样，会先拣一道宗这种软柿子捏。”
年轻人沉吟道：“虽然说不准，但我觉得其他人已经动手的概率不太大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外行人看咱们觉得神通广大，其实都是肉体凡胎，有的甚至还不如普通人能打，所以干咱们这行的想搞谁，一般只能借助邪祟，借助邪祟就有因果反噬，咱们研究出了弱化因果的法子，别人可没有，谁会傻啦吧唧折损自己阳寿去折腾？那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。”
老头点了点头，“有道理，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，自古以来从不缺死士，说不定人家真能组织起一拨不要命的人为宗门效力。”
从砖窑那边收回目光，老头迈开脚步顺着土路往前走，“别在这杵着了，杵久了惹人生疑，回去再摆个符阵切割一下因果，关系到自己阳寿，这事马虎不得。”
年轻人抬脚跟上，“师父放心，我不过就是把这东西朝这方向引，又没指定明确的祸害目标，因果本来就不大，再用符阵切割一下，应该不会折损阳寿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就说你这孩子办事谨慎。”
年轻人笑道：“啥时候咱们能研究出利用邪祟又不遭因果反噬的法子，那就牛逼了，到时候还用屁的计谋，直接明火执仗的来，谁能干得过咱们？”
老头笑骂，“兔崽子净想美事，你咋不说手底下能有堆邪祟听你调遣，动动嘴皮子就把事给你办了？岂不是更美？”
年轻人哈哈一笑，“那当然美，就省的还得准备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，费时费力，操作起来还麻烦。”
“别做梦吃蛋包了，你要真能把邪祟训的跟狗一样听话，我管你叫师父……行了说正事，这几天你来这里别太频繁，多加些小心，千万不能让马修文察觉端倪，要等他亲自出手，咱爷俩这差事才算办完。”
“放心吧师父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师徒俩渐行渐远。
砖窑这边，刘年又讲完个故事，故事已经不拘泥于神神鬼鬼，历史上的一些趣事也随口说说，不知不觉已经跟众人打成一片。
“这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，懂得真多。”
“比听匣子还有意思，这窑上以后有小年在，咱们可不怕无聊了。”
“小年你刚来，以后有啥不懂的就问，你这孩子我看着顺眼！”
“对对对，以后有啥要帮忙的，跟我们这几个叔伯说，别自己遭难。”
刘年笑着道谢。
把一堆杂物归拢到一处，直起腰松了松筋骨，一转头，就看见土路上走远的那对师徒。
他自然不知道这两人来历，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村民。
两个人不紧不慢走在土路上，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田野，头顶挂着灿烂的春阳。
这幅画面让他愣了愣神。
当年也有一位老人，经常牵着他的手，就像这两人一样在田间地头漫步，说一些他似懂非懂的人生道理。
那老人也跟土路上这老头一样，穿的很土，腰背也有些弯。
目送两人越走越远，刘年眼眶忽然一热，有点想他爷爷了。
……
刘年回到家时四点多，开始张罗着做饭。
何素琴和陈秋纺回来的也早，因为明天要浇地，是个累活，所以今天早点收工好好休息一下。
娘俩拐进胡同的时候，正好看见隔壁李占国他儿子，李少华。
何素琴打了个招呼，“少华，回来过周末呀。”
李少华不冷不热嗯了一声，何素琴也不在意，跟她娘自顾自往家走，走到门口的时候，突然听见身后李少华带着惊喜的声音，“陆青鲤？你怎么来了，来找我？”
娘俩下意识回头，陈秋纺眼前一亮，忍不住赞了一句，“这闺女可真好看。”
李少华带着几分炫耀意味道：“这是我在县一中的同班同学，也是这村的。”
何素琴中午那会已经见过陆青鲤一次，听了这话，心想原来是李少华的同学，看来之前也是来找他的。
娘俩进了门，陈秋纺道：“多好看的闺女，可惜了。”
何素琴笑道：“可惜啥？”
“你没看出来隔壁那小子对这姑娘有意思？这姑娘来找他，没准也是对他有意思，怎么这好事就到不了咱小年身上。”
“这事看的是缘分，小年的缘分还没到呗。”
胡同里，李少华搓了搓手，“青鲤，找我啥事？”
他喜欢独孤小芳，也喜欢陆青鲤，可惜以前跟陆青鲤套近乎，她一直都是爱答不理。
陆青鲤学习比他好，家里条件也不比他家差，县一中里跟她表白的人一抓一大把，不敢表白只敢暗恋的就更不知有多少。
所以陆青鲤看不上他，他也没觉得有多泄气，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人家，于是全部心思就都转到独孤小芳身上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，陆青鲤父母突然去世，估摸着以后也上不成学，他一下子就有优势了，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。
下午去道观刚碰了一鼻子灰，陆青鲤就找上门来，简直就是东边不亮西边亮，让李少华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。
独孤小芳那个没上过一天学的土妞，竟然还看不上咱，咱还看不上你呢！
现在怎么样，人家陆青鲤不仅上过高中，长得还不比你差，就算以后你掉过头来找老子，老子还不搭理你了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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